一顿饭吃的沉闷,肖宇想办法插科打诨,也没能让桃儿高兴起来,直到回家后,晚餐时她的情绪才稍好一些。肖宇看到桃儿的额头已经消肿,想起她被蛰就是为了弄点蜂蜜,突然回忆起了小时候在农村外婆家生活,见到过做麦芽糖的往事。

    他努力回忆,将做法告诉了桃儿,想起来,自从离开了农村,有二十年没有吃到过那绞缠在两根筷子上扯动的糖稀了,那种黄色的粘稠的麦芽糖,出锅不久,温温的,软软的,现在老家那块应该已经早就没人做了。肖宇在绿城还没有见到过糯米,连大米都只在惜春閣见过一次,也没有见过红薯,最重要的用来发麦芽的麦子倒是不缺,不过他觉得用其他带有淀粉的谷物和山药之类的东西应该也可以用来制作麦芽糖,于是很不负责任的将记得的那点做法教给了桃儿,让她自己去摸索,至于做法的来源,当然还是推说是死鬼老爸从西域商人那边听来的了。桃儿对这事倒是兴趣盎然,反复问清楚了做法细节后,告诉肖宇,明后天就抽空发一点麦芽,蒸些粟米,试着来做做看。这时候主要的甜味好像就只有蜂蜜,所以糖还真算是奢侈品,如果麦芽糖能够实验成功,说不定桃儿能发点小财,不过这时代没有专利的说法,估计也很难真正挣到大钱。

    他们计划逛街的凤凰山坊市是内城最大的坊市,因为是山谷间难得的大块平地,所以曾经是定远军在城内的大营。后来定远军扩军,分成城防和城卫两部辎重军还属于司马府,尚未独立成军,然后各自搬到城外的大营后,原来的地方就改建成了坊市,规模虽然比起作为国际贸易的大交易坊还差的远,但是在内城却也是最繁华的所在。

    一般家中需要购买稍微昂贵一点的物品,绿城人还是习惯去凤凰山。就像后世,小县城的人结婚需要购买大件商品,也大都会去省城采购一样。还有一点原因就是,绿城虽然手工作坊已经不少,但是主要经济模式还是以家庭自然经济为主。多数的作坊,比如皮革作坊、药材店铺的伙计报酬也有不小比例是直接发实物的,所以,民间的商品流通,存在很大比例的以物易物。如果皮匠作坊的伙计要把作为薪金的皮甲或者皮袋等制品换成腊肉,也是在凤凰山最容易实现,一般的小坊市,很难找到需要皮货又有腊肉的主顾,而凤凰山除了货物种类繁多,一些货栈也收购和发卖各类杂货。这种贸易方式,其实一直延续到民国时期。

    但是,正如肖宇老家的人们不可能经常往去城消费一样,除非逢年过节,像箫剑这样荷包不够丰盈的年轻人其实是很少去凤凰山购物的。所以结伴去凤凰山坊市游玩,就如同后世郊县的年轻人节假日进主城区逛街一样,还算是颇为隆重的事情。

    第二天,在桃儿鼓捣下,肖宇被迫换了身过节才穿的长衣,腰带上挂了香包和不知道刻着什么动物的玉佩怎么看都像是块白石头,把还算有些分量的荷包塞在怀里,就和桃儿一起出门了。这感觉,就像当初大学毕业,为了参加招聘会穿上150块买的化纤西服,浑身上下感觉都不自在。已经习惯了总是被硬邦邦的皮甲捆着,腰带上挂着佩剑的分量,穿起便装,一身轻松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肖宇走了好久才稍微适应这身长及脚踝的长衫,还不得不应付一路村里熟人的问候。

    “去吃喜酒吗?”

    “不是,去凤凰山买点东西。”

    “买啥子东西?”

    “去吃酒啊?”

    “是”

    桃儿倒是很习惯她那一身盛装,发髻、头饰、衣衫一套打扮下来,看起来反倒像是成熟了几岁,不再像初中小女生那么青涩,行走之间,看起来比肖宇自得多。

    两兄妹穿过村子,走向坊门的时候,路过一条巷弄。看到围了不少闲人,不由也驻足旁观,打听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叔,那边怎么了?”肖宇拦住一个扛着锄头准备上工的男人。

    “作孽啊,大牛家的小儿子昨晚上死在了后门口,挺乖巧的孩子,养了四五年,一下子就没了。”

    “真是可怜啊”肖宇和桃儿对看了一眼,随声附和道。他一眼看见了里长也在远远的人群中,老头子估计是真的受到了打击,看上去好像苍老了好几岁。肖宇暗自嘀咕,小孩子总不可能中风或者心肌梗塞,怎么会猝死在门口呢?这时节小孩子能活到成年也不容易,生病和意外都有可能夭折,但是起个夜却暴死也太蹊跷了,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法医来验尸,查明真实的死因。肖宇赶着出门办事,看过了热闹,想想自己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转身和桃儿一起继续赶路。

    盛装的代价就是不好骑马,兄妹两人只好花费了几文钱,在里坊门口先搭乘了一辆方向大致相同的运货板车,又换乘了两次流动马车后才见到了凤凰山的大门。桃儿见到肖宇浑身像爬了虱子的不自在样,不由得掩嘴偷笑,告诉他,现在穿衣服还算是简单多了,听说内地有些大城还保留着前朝服饰的传统,讲究的地方很多,连衣服颜色都要和四季时间相配,冠带纹饰,礼节繁杂的很呢。

    肖宇暗想,难怪古人上个大号都要更衣,这种衣服,不撩好,很容易沾上,所以拉个屎花上半天也不稀奇。这个背景下,才有了后来老刘家的刘邦,刘备那种传承了屎遁的高人想起来,五行遁法,屎遁当属第一,那真是改变了大历史的遁术。要搁在后世,拉屎超过10分钟,估计就有人怀疑你得了痔疮,当然如果习惯带手机如厕的就另当别论了。

    在坊市外汇合了木荻等几人,发现乐水还带了他们街坊的两个妹子,这两小妞是蹭乐水的车子来购物的。富二代出场确实不同,乐水是坐私家马车来的,还带了专属车夫,车子就停在坊市外等候。木荻和简西也穿了便装,凤凰山不允许带武器入内,所以几人都没有带家伙,大家打了招呼,就一起往坊市走。肖宇一打眼,就感觉乐水带着的这两妹子,虽然面子上礼节周到,很有教养,其实眼眶子挺高,和他们并不是一个阶层,所以只虚伪的微笑招呼了一下,就不再和她们搭话讨嫌。木荻和简西则只是随意行个平礼,连招呼都懒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