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姐,我想要请假回家住几天,感觉在家里修养可能会更好一些。”,肖宇知道箫剑急于回家探望亲人,就去找姜燕泡病假条,作为医坊的主管,她是有一定的权限的。

    姜燕示意肖宇把手放在案台,把脉后回答:“可以,桃儿比起你那些同伙会照顾人。”,她停顿一会:“三天够不够?”

    “不够啊,我现在时不时的还感觉头晕恶心呢。”,肖宇厚颜无耻的说。他觉得在箫剑家里多呆几天来适应下这个陌生的世界,将来被揭穿的可能性更小些。

    姜燕无奈的摇摇头:“那你还天天在病室里舞刀弄剑的,把地板跺的山响!?”,她从旁边柜子里找出一套休假牌,填上了类似篆体的“五”字。然后唤过一个医官学徒,让他把母牌送到大门岗。肖宇知道,这是姜燕权限内的最长假期了。

    在转身出门的时候,肖宇假装自言自语的说:“既然有心,有些事还是要主动一点,不然被人举发,绑去配种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身后沉寂了瞬间,接着一个药囊就飞了过来,肖宇赶快闪身,随手把药囊接住,轻轻挂在门栓插销上,回头瞬间,看见姜燕满脸晕红,如同红莓花开,娇艳无比。“我擦,箫剑那家伙说的居然是真的?!没理由他都看得出的事情我看不出来啊?”肖宇一边冥思苦想,一边赶快溜走,防止被追杀灭口。

    肖宇是午饭后从军营出来的,穿了短皮甲,腰间挎着随身的短剑,长方形的盾牌背在背后,像一个乌龟壳,这些随身武器装备按道理是不能离身的。他左肩还跨上了伙伴们帮忙准备的一个包裹,里面有近期的部分粮饷和带给家人的礼物。军中粮饷是按旬发放的,士兵每旬的休假就可以把省下的钱粮带给家人。

    绿城粮贵,所以之前的军饷都是以发粮食为主,以给士兵们补贴家用。那时士兵探家都要挑个担子。近几年来由于对草原的清剿作战比较顺利,并成功的利用归化的东胡人牧场建立了预警屏障。所以绿城农人在西城外开辟了大片的田地,获得了不错的收成,粮价平实了许多,甚至逐步放开了坊间酿酒的禁令。所以近两年定远军军饷已经是铜钱占了大头,只配给一点坊间相对稀缺的外来精粮作为调剂。

    虽然背着十几斤重的行礼,肖宇还是决定绕道到自己看到元魂使的第一现场去看看,他到现在还是感觉,初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幕有些虚幻。那个场景实在是太诡异,太不科学,只有亲眼证实那人、那些事真正存在,他才能下决心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那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抓到他,让他送自己返回原来的生活,还有,更重要的是,救活箫剑。

    一路参考着箫剑记忆中的路程前行,沿途都是合抱粗的高大树木,甚至不时看到几人合抱不过来的老树,这种真正的原始森林肖宇前世已经很少能在国内见到了。路边是浓密的灌木,老树上经常垂挂下粗大的藤蔓,走小路必须要带根木棍拨开挡路的刺蕀,防止被扯坏衣服。肖宇偶尔会停下,折断一根刺蕀的嫩芽,抽出柔软的茎干送入嘴中,品尝那一丝丝甜味,如同回到了小时候在单位后山玩耍的情形。

    直到看见路边那棵大松树的时候,肖宇才真正确认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幕并不是梦境。他爬上那老松树生长的山坡,一切的景象都和那天看到的一样,只是他失去了那种可以透视一切的全方位视角和不受遮挡的全知能力。

    凭借着那时候俯瞰的记忆,肖宇毫不费劲的穿过灌丛生的树林,找到了那块曾经画着古怪图案的林间空地。这里被一颗大橡树的树冠覆盖,是足足有二三十平米面积的空地,树下也没有什么灌木生存。肖宇抬头,头上最低的树枝也有3米多高,这是一颗很美丽的大树,浓密的枝叶层次分明,如同层层的云彩遮住了天空,又被午后的阳光染上了金边,树叶边缘仿佛透明。还有细细的阳光从枝叶缝隙中穿过,洒在布满枯叶和杂草的地面,形成点点的金色光斑。

    空地上,记忆中那些复杂的图案,摆放的小鼎、旗帜、龟甲等统统都不见了,地上只有烧焦的草根和一些可能插过旗帜的小孔。肖宇现在的做法和那天正好相反,那天高居天空,是以神灵的视野在俯视,今天要找到那天同样的角度,却是以凡人的视角来仰视天空,对照那些记忆中的高度、角度和比例,用以建模,还原现场。这种感觉对比十足,那天高高在上,几乎可以看透一切虚妄,今天却被一叶障目,需要不停地转换角度,才能看到针尖大的天空。好在,那天的记忆似乎是刻印在灵魂之中,还历历在目,可以随时对照。

    肖宇并没有多少寻找和分析现场痕迹的经验,箫剑记忆中倒是接受过军中侦查、勘验的基础训练,比如跳眼法测距;以现场脚印步长作为一个勘察区域,通过痕迹研判通过人数等方法。但是这些知识对于肖宇而言更多还是理论,尚没达到能熟练应用的程度。

    不过,肖宇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查找存在的蛛丝马迹,他认为即使自己熟练掌握了基本军中勘验技术,也无法媲美司马府的精锐斥候。作为这个世界上,可能是唯一从上空多个角度俯瞰过元魂使的人,他要的是建立一个观测模型,如同后世测绘用到的3D激光扫描仪描绘的三维照片,通过记忆中的相对尺寸,来测量出元魂使的身高,肩宽等体态特征。这样,加上在最后爆炸时,那匆匆一瞥,突然能够透视面具时,看到过的那张极速衰老的脸,或许他可以从绿城的人潮人海中,抓出这个阴险的家伙。

    肖宇仔细的观察着地面的痕迹,努力和自己记忆中的场景对照。并且根据那些被取走的小鼎,龟甲留在地面的痕迹,大概的画下记忆中的位置、这些位置的相对距离,再和当初在空中不同的观察角度一一对应起来。肖宇在旁边空地画了一张图,记录自己丈量的图案和距离。他借用姜燕的尺子测量过,他的一搾长度,大约是三十厘米,也测量了自己的食指等关节长度,用这种方法得到了简陋的随身测绘工具,这倒是箫剑记忆中的军队应急测量方法。

    肖宇一边测量,一边反复的望向天空,对照那天的场景角度。在恶灵从那个漩涡出来前,自己在这片山林上空悠闲的漂浮游荡,那时黑袍人的奇异步伐,步伐的步距;和旁边图案对比之下,脚的长度;元魂使身高和树干的对比长度等等。地上的图案越来越复杂,很多的三角形组成一个超级复杂的立体图案,现在就是需要一个可以标定精确长度的参照物,就可以算出这里所有的距离和长度了。肖宇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从山林上空俯瞰着地面,那时候的目光是可以随心所欲的透视一切的,现在,肖宇仔细查找着有意义的画面图层,终于找到了一张元魂使和树干角度适当的图片,并且确定了身高和树干高度的比例。

    肖宇没能力测量这超过三米的树干高度,他折断了一根树枝,用手测出精确的尺寸,又用树枝当做尺子,从树干开始测量出一段距离,再将树枝插入地面,用一个相似三角形,终于算出了树干的准确高度。把这个准确数字输入到苏菲婆,顿时,屏幕中那个复杂图形上的某个线条有了刻度,片刻间,图形的各条线段上都开始逐一出现数字。最后,肖宇得到了元魂使的身高、鞋码、肩宽等一组数据,他记忆中那虚幻的元魂使图像变得真实而立体起来,肖宇终于得到了最重要的第一个线索。

    肖宇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的计算,却有一双眼睛也在默默地观察着他。可能因为曾经有过灵魂穿越时空的经历,肖宇现在的灵感特别敏锐。他从进入这片空地,就一直感觉背后似乎有双窥视的眼睛。肖宇假装一无所觉,不动声色的暗中观察,但是却没有发现附近有任何的迹象。肖宇不觉得自己疑神疑鬼,前两天潜入他病室的阴影告诉他,这世间奇人异事很多。找不出那双隐藏在暗中的眼睛,只能说明对方是个隐匿踪迹的高手。在司马府的搜捕压力下,附近有那个元魂使或者同伙停留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很可能是司马府留在现场的暗哨了,当然,也有很小的可能是自己在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