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的磨合,肖宇已经心安理得的把自己当成了箫剑。除了表现出因为受伤而说话迟缓以外,几乎没有了别的破绽。当然,这也和箫剑个性闷骚,平时给人的印象就不善言辞有关。

    如果肖宇知道自己档案里面的评价是“勇过于智”,就不会如此轻松了。这个评价其实是在委婉的说明他只适合作为排头兵使用,而不适合带兵。缺乏大局观,而又过于勇猛的主将往往会把自己和手下都带入危险之中。这个评价就如同后世单位领导评价一个员工“对公司忠诚”,潜在含义是,这人除了忠诚外实际也没什么其他才能,丢了这份工作就很难找到其他饭碗了。

    总之,刚刚度过一次小危机的肖宇,心情轻松地开始了养伤的生活。唯一担心的就是那天潜入病房的身影。现在病房外看守的卫兵已经撤走,或许上面觉得箫剑已经没有了吸引元魂使或者其他势力窥探的价值。肖宇让负责送饭的小伙伴找来了清扫工具,每天会在睡觉前,在自己的房间的地板上撒上一层沙土,并在门口等要点撒上一把颗黑豆,作为最简单的陷阱。他也要回了自己随身的剑盾,如同野外宿营一样,把盾牌当成枕头,把佩剑放在枕头下可以快速抽出的位置。

    为了防止有可能来查房的姜燕意外中招,肖宇每天睡觉前会给自己的房门上栓,然后他会摸黑练习一会儿剑盾技能。虽然通过苏菲婆中转记忆的方式,并不能百分百的融合箫剑记忆中的武艺,但是,得益于箫剑身体的肌肉记忆同样强悍,肖宇不久就感觉到这对剑盾逐渐变成了自己双手的延伸,动作流畅而有力,而且因为留有余力,感觉在挥舞和刺击时潜力源源不绝。此后,如同箫剑的习惯,挥舞一会儿剑盾就成为了他的晨练科目。

    肖宇感觉最欣慰的是,他找到了一个有“味道”的生活必需品的解决方案。这就是上大号后的个人卫生问题。他前世听说过,古人擦屁股是用一种叫做“厕筹”的竹片或者木片刮,最初知道这个方式让他觉得匪夷所思,那是一个考古新闻。考古学家发掘了一个王府遗址,某处挖出来几百片木简,如获至宝,只是竹简上都沾了点不明物质,送去化验,才发现,这不明物质是非著名中药材——“人中黄”。新闻表明,原来古人也有用废旧“字纸”擦屁股的习惯,据说这些木简记载广泛,甚至有最早的珍贵药方。肖宇感觉自己接受不了用竹片刮擦菊花,那玩意能擦干净吗?难怪古人上个茅房就要更衣。他是略有洁癖的人,特别怀念家中的智能清洁马桶。这事十分纠结,导致肖宇已经两天没有去大号了,甚至考虑是不是要学一下阿三哥,拎个水桶去茅房。

    解决这个问题的是细心的姜燕,在上午照例给肖宇送药时,姜燕悄然放了个小包在肖宇枕头(盾牌)上。等姜燕走后,肖宇才发现这个小包,让他惊奇的是,这是一个纸包。纸包里面也是同样材质的纸,裁剪成巴掌大的方片,只是纸的品质不太好,比起前世肖宇见过的最粗糙的马粪纸还要更加粗糙不平,看起来很容易破碎。但是肖宇几乎热泪盈眶,没有任何犹豫,他抓起纸包,就跑向茅厕,如果再憋下去,他怀疑自己会发生严重的便秘。

    纸的来历,在肖宇一身轻松回到房间后,从箫剑的记忆中找到了答案。原来,绿城司马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在见到帝都造出可以用的白纸,并开始在重要的公务信函上使用后,就高薪聘请了工匠,开始在绿城进行尝试。因为绿城到内地的运输困难,竹木公文的重量已经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结果花了不少钱,还是没能造出可以用来写字的纸,但是这些纸的另一个用途被发掘出来,就是奢侈品——净手纸。只是这卫生纸价格不菲,巴掌大的纸片,差不多一文钱5张,嗯,因为纸质脆弱,差不多是一次最节约的用量。在军营附近的饭铺“八大碗”吃顿饭,人均消费最低大约是10文,相当于擦两次屁股的花费。另外,肖宇目前拿一年兵的薪水,折算成铜钱,是516文。

    肖宇也从箫剑的记忆碎片中,挖出了自己以后的长期卫生纸供应商,乐水。乐水是箫剑知道的,唯一舍得用净手纸上厕所的人。同伍的小伙伴没有人好意思蹭乐水的卫生纸,这和大学宿舍,同学们互相蹭卫生纸不同,在这里,卫生纸是奢侈品,价值略等同于大学时期的饭卡,你总不好意思老蹭同学的饭卡用吧?但是肖宇非常好意思去蹭乐水的卫生纸,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就顾不得面子了。

    肖宇毫不客气的让来送饭的黄奇带话给乐水,让他送50张净手纸过来。他没有多要是因为考虑到乐水休假探家的间隔,50张应该已经是他一大半的存货了。脸色白皙,但是鼻头上有些雀斑的黄奇对肖宇的要求哈哈一笑,幸灾乐祸地评价了一句:“老大,够狠!”

    下午送纸来的是伍中和乐水关系最好的张山,胖乎乎的张山乐呵呵的把大包的净手纸藏入肖宇床头的木箱,说到:“乐水把存货都出清了,一共64张。他这两天假职伍长,被新来的队长盯住,有点忙,缓过来就来看望剑哥”。长矛手是个需要灵活性的职业,张山这家伙虽然看起来胖,但是身手十分灵活,算是个灵活的胖子,一如他的为人。

    肖宇也微笑点头回应,他虽然也不是城府很深的人,但是因为乐水并没有背叛他本人,所以对乐水并没有太多恶感。知道张山是帮乐水来探听情况,于是摆出对乐水的行为一无所知,毫无芥蒂的样子。和箫剑面嫩不同,肖宇觉得只要脸皮厚,还是可以从乐水那里榨出不少油水的,对他好感顿时增加了许多。

    借着修养的机会,肖宇乘机和自己伍中的弟兄联络下感情。他从记忆中感觉,箫剑平素似乎在战友之间,有点儿不苟言笑,所以,弟兄们对他的尊敬似乎超过了对他本人的喜爱。这些裂缝都是肖宇需要赶快填补的,这些弟兄很快就要和他朝夕相处,如果不能赢得他们的喜爱和尊重,很可能会多出不少潜在的问题。

    所谓联络感情,肖宇本钱不多,除了慷慨的和弟兄们分食他的丰盛病号饭,再就是随意的拉人聊天了。通过天南地北的乱侃,肖宇发现,成长和教育背景相同的弟兄们,居然对很多事情都有着不同的看法。就比如大家对待战线对面草原高胡人的看法就有些不同。

    木荻的看法:“西胡人,就是会走的铜钱,人头一个万钱赏赐。”,这是个夯货,连箫剑问题的意思都没有弄清楚。

    同样是剑盾手的丁一:“西胡人,草原蛮夷,只能听懂刀剑说话,基本无法教化。唯一的办法就是送他们去冥界,让后土娘娘来教导他们。”,他比箫剑略矮一点,身高大概1.7米,壮得像个坛子,外号是不倒翁。

    张山:“西胡人也是人,是人就可以想办法沟通。他们不是也一直有商队在大交易坊做买卖吗?只要能打疼了他们,还是可以和谈的。大家坐下来谈生意,总比起互相残杀对天下有利一些。”,这反倒应该是最正统的魔族想法。

    黄奇,是个已经满脸胡须的矮子,长相有点像被称为“市民刘先生”的港星刘青云,只是白皙一些。他对西胡人的观感最激烈,因为他是遗腹子,对幻想中的父亲感情更加深厚。“西胡人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牛马、羊群对天下人还有些用处,可以喝奶、吃肉,西胡人除了四处抢劫、破坏,还会干些什么?应该把机关城调到草原,屠光这些西胡子!”,这就是他的看法,应该算是魔族中的鹰派意见吧。难得,他和鸽派的张山倒是伍中关系最好的朋友。

    肖宇从聊天了解了战友们的不同性格,也让他们对自己增加了一些了解。或许这些同袍对于自己突然话语变多会有些奇怪,但是一个昏迷了三天,可以说是经历了生死的战友,性格稍微变化,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肖宇剩下的时间除了温习剑盾战技,徒手操等恢复体力,就是试图和箫剑交流。箫剑逐渐变得仿佛是玫瑰城堡的睡美人一样难以唤醒。肖宇很担心他的状态,却又无能为力。他只是感觉到他应该还在大脑深处的某个地方沉睡,而且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肖宇只要闲暇,周边无人,就会通过苏菲婆呼叫箫剑,或者自言自语的和他说话,评论他的世界,医馆的种种、饭堂的伙食、某个小伙伴的怪癖等等。但是箫剑已经很久没有做出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