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彧额头微痛,他折眉捏着眉心,抬手唤出了暗探。

    “齐王府世子迎娶的是哪家姑娘,底细如何?家中如何?一一仔细道来。”

    暗探恭敬垂首禀告道:“齐王世子赵迢迎娶的是甄氏一族嫡幼女甄洛,甄家乃江南巨富,迎娶齐王之妹肃宁郡主在江南望族之中显名,甄洛便是肃宁郡主与甄渊所生之女。据说这甄渊年少时有金陵第一玉面郎君之名,打马长街时被肃宁郡主遇上了,少女怀春一眼钟情,之后齐王逼着那甄渊娶了肃宁郡主,那齐王也是个无耻的,借着嫁妹妹,逼甄家掏了大半家财许作聘礼,临到送妹妹出嫁时却是只抬了十八箱布匹送了过去,因着这桩事,甄家恨毒了齐王和肃宁郡主,加之也瞧出了肃宁郡主不受齐王重视,故此肃宁郡主入了甄家后受尽磋磨。那甄渊原本一心想娶舅家表妹,因娶了肃宁郡主,便将表妹藏做外室,因着厌恨肃宁郡主,甄渊纳了许多妾侍,五年间甄府庶出子女一一出生后,肃宁郡主方才有孕诞下了嫡幼女甄洛,怀胎八月时,甄渊那怀胎五月的外室闯入府中,言语冒犯了肃宁郡主,逼得郡主早产身亡,留下一女,便是甄洛。肃宁郡主与齐王原配王妃自幼便是手帕交,故此在孩子未出生前,便许了亲。即是未婚夫妻,又是表兄妹,齐王世子打小极为照顾甄洛,听闻那甄氏女打小有大半时日都是在齐王府世子院中住着的……”

    秦彧听到此处身上寒意渐起,那暗探却似个憨傻的,只记着主子要听他仔细道来,还自顾自的禀告。

    “好了,退下吧。”秦彧无奈扶额,摆手示意暗探退下。

    听那暗卫所言,那女子竟与她短命的夫君情谊不浅,难怪今日同他时那般委屈。太医还说她身上既有迷药又有媚药,瞧那事毕后的情态模样,想来也不是自己肯伺候他的。

    秦彧越想越觉头痛,只觉烦闷。

    罢了,罢了。若那女人真是旁人给他设的计安插的棋子,日后自有法子揪出马脚。

    秦彧摇摇头,不再想这事,和衣在书案前睡下了。

    书案和衣而眠,自是极折磨人的。

    他原本想着今夜就歇在那处云雨的小院,提步走去时,却不期然想到了他离开时那女人满眼含泪委屈至极的模样。暗道,那清泪洗面的模样,实在让人心中不快,便停步又回了书房,索性和衣歇在了这,也懒得再折腾了。

    次日一早,小院中。

    甄洛睡醒过来,抬眼瞧见床榻旁有一老奴睡死着,她认出这是从前在齐王妃跟前伺候的人,又见自己仍在昨夜那处院中,猜到是齐王妃给自己动的手脚,害了她。

    她眼神冷淡,不曾有半分歇斯底里,只是整了整身上那件碧色的衣裳,缓缓起身,落座在梳妆台前。

    裁这身衣裳时,还是赵迢在她身边选的颜色。那时他说,碧色好,温柔,最衬我家洛儿。

    甄洛思及旧事,眼眶微酸,却并未落下泪来。她抬眼瞧着镜中的自己,静默许久,突然笑了。

    这笑容不及眼底只在唇畔,衬得镜中美人愈发凄艳惑人。

    瞧,都是这张脸的罪过。她眼中尽是悲苦。

    金陵易主,这张脸失了庇护,只会带来无休止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