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喂酒的少年被突然出现的人惊到,手一抖，酒液顺着云珹脖颈没入领中，濡湿白色里衣，欲透不透地粘上柔腻肌理。
云珹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的手,半阖着眼瞥向门前,语气慵懒：“沈郎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循着味来找在下？”
屋内点着香炉,缭绕薄烟熏然一室花明烛暗，点点灯光下,云珹眼角飞红，长睫鸦羽低垂，更添冶丽惑人。
沈容与被这暖香蒸得口干舌燥，脑子也不甚清醒，脱口而出：“你是断袖？”
言罢才觉唐突,不待对方回应他先轻咳两声，岔过前头一句,仍做镇定问道：“我在观中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黑衣人，一路追到此地,你有没有看到人？”
在旁唱曲的小公子早已停下歌声,含笑回话：“来这儿的多的是鬼鬼祟祟之人，藏头掩面不敢叫人察觉,我们房里却是没有的，侠士怕是找错了门。”
“沈郎君便坐下歇歇吧，今夜必是找不到那人了。”云珹招手叫沈容与进来,“你在这楼里再如此莽撞撞门，坏人好事，哪管是大侠还是小贼,都会被轰出去的。”
沈容与踌躇片刻，就见他面带几许怅惘：“若你介意我是断袖，倒也算了。”
沈容与忙不迭关门而入，尴尬地落座云珹对面空位，眼神却闪烁不定，不敢直视他，抿了口桌上的酒：“只云公子一人吗？”
“有些事我也要避一避那几个缠人的小孩嘛。”云珹的解释含混在又起的丝弦声中，重新享受起风月无边。
……一向信奉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沈容与一时竟无言以对。
咿呀曲声里，这正经大侠就着仰头饮酒的动作一眼又一眼偷瞄对面的人，终是忍不住开口：“云公子，你能不能将衣带系好？”
他红裳太烈，灼热如盛放彼岸花，烧尽三途河边迷梦百感，肌肤却太白，堆雪砌玉，不似真人，叫沈容与眼中只剩下这两种颜色，酒杯灯影里俱是同一个轮廓。
他来之前，云珹想必已喝了许久，有了些醉意，迟钝地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张开双臂，被膝枕的小倌极有眼色地敛起他衣领，系好层层叠叠复杂织带。
居高临下视野也开阔，他像忽地发现了沈容与的坐立难安，体谅地让其他几人都下去，自己取来琵琶，脚步拖沓地走来。
沈容与只听步步清晰又拉长足音，身旁坐下了携着香风红衣公子，云鬓斜簪划过他耳边，留下阵阵痒意不散。
“既然沈郎君撵了他们走，就由你亲自为我斟酒。”
云珹抢过沈容与杯子，一饮而尽，还要倒置炫耀一番，舌尖勾走唇边逃走一滴，染上涔涔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