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聊得不多,交换完两座城市的天气,就陷入了沉默。

    “要说’再见’吗?”陈希真诚提问。

    陈妈把家里积攒的旧书装箱塞进了车库,留下书架上东倒西歪的空隙,怎么看怎么让人难受。她本来打算今晚收拾房间,好给新年开个新气象。

    室友安静了片刻,“我不想。”

    不想就不想吧。

    大过年的不回家,一个人呆在出租房里也怪可怜的。

    “那你等等,我去找下耳机,找到再打给你。”长久不在家,找东西起来得费一番时间。

    “我不想挂……”室友的声音委屈巴巴,“不然你按静音?”

    “好。”她痛快地答应,按了静音,把手机装进口袋往客厅走。

    林月在另一头“喂”了几声全无回应,难以置信地看着通话界面:居然真的就静音了?

    陈希对此一无所觉,她弯着腰在餐桌旁的置物架上找耳机。

    陈妈端着草莓从厨房出来,往她嘴里塞了一颗,“你爸买的,赶紧吃,放久就烂了。”

    草莓个头不大,果r0U软得出奇,一抿就是一泡甜汁。

    她拿了一颗塞回陈妈嘴里,戳了戳她脸颊,“生活很滋润嘛。”

    陈妈横了她一眼,“我和你爸辛苦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滋润?以前买点水果都要犹豫,多难受。你弟出生那年,过年的时候家里连r0U菜都没有,记得吗?我和你爸刚还完债,走到菜市场,全身上下一m0,只剩十块钱。”

    陈希全无印象。陈小弟出生那年,她正在念高一,住学校宿舍,一个月回家一次,正好把周末全花在推理上,立志要在一年里看完学校图书馆所有的推理故事。寒假回家的行李里除了课本和作业,还装了好几本“江户川乱步全集”。

    “我不记得了。”她慢吞吞地说,“我倒记得初中的时候你们很晚回家,还老是带青团回来当夜宵。”

    “那是晚饭啦。”陈妈笑着回忆,“那时候我和你爸刚起步,好忙的。不能回家吃晚饭,都没有时间陪你,只能买点青团回来和你一起吃。你刚好又喜欢吃青团。我们那时候饭量大,还要带大份的蛋炒饭回来吃。楼下大排档的老板每次看到我们就会叫,‘蛋炒饭大份两碗’。”

    陈希记得青团,不记得蛋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