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座青山脚下,一轮明月挂枝头,惨白的月光映照出斑驳的树影,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夜枭的叫声,异常的瘆人。

    “通了通了,乖乖,真叫那高老三算准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落土声中夹杂着一声惊喜沙哑男声。

    “柱子,你可看清楚了?通的可是墓道?可别挖到个蛇道。”

    “呸!你个乌鸦嘴,会不会说话你?快,把老子拉出去。”

    被叫做柱子的男人被拉上去后墓中安静了好一会儿,随后一只“咕咕”叫的公鸡被一根麻绳吊了下来。留着公鸡在墓中挣扎尖叫,地面上一伙精壮汉子正围着火堆说着话。

    汉子们一共六人围着火堆成一个圈坐在地上,正中央的火堆上烤着一只滋滋冒油的兔子,汉子六人里四人年纪相仿,约莫着三十五六左右,另两人中一人年纪看上去颇大,白发、佝背、一双青筋暴起的鹰爪分外惹人注目,另一人年纪较轻,模样与四人中一人的样子相似,正从布袋中拿出一个个粗面馍馍,分给在场众人。

    柱子接过馍馍,掰开一块,先打开腰侧的水囊喝了一口才把掰开的馍馍放入口中咀嚼,咽下后说道:“我说大山,你这外甥挺机灵,干我们这行倒是可惜了。”

    模样憨厚的汉子大山沉默了一会儿,讷讷道:“他爹娘去的早,家里的田地全被天杀的县尉使计占了去,报与县令,谁知县令与他一丘之貉,没田没地,又得罪了县尉,待在那儿还能有什么活路?还不如和我做这损阴德的活计先活着过完这辈子。”

    “也是,这世道,越来越乱了,希望咱们这回下去能狠狠发他一笔,高老三,你说这墓里没有危险吧?”

    老者,也就是高老三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枯木:“我算过了,有惊无险,再说了还有这一对儿甥舅呢,你怕什么。”

    原来这伙人竟是一伙盗墓贼,已经在山里挖了半月。这高老三前不久在一本书中发现里面记载了这山中有大墓,他年纪大了,不适合下墓,且光凭一人如何能挖得动这大墓封土,于是在黑市里找了这几个人想要合伙盗取这座墓葬中的财物,找来的这几人也并不是专业的倒斗者,除了那叫做大山的憨厚汉子下过几次墓有些经验外其余人都是第一次下墓,空有一把子力气罢了。

    高老三虽然没下过墓,但他却做足了许多准备,书中只提到了这是座大汉时期的大墓,现如今是元康九年,如若书中记载不错,那脚下埋着的就是百年前的大墓!一想到这,那双鹰爪般的双手都忍不住有些抖动。

    高老三心中虽然欣喜于发现了大墓,但心中仍旧有些忐忑,至于他对柱子说的算出此趟下斗有惊无险,那完全就是在哄骗他们,先不说被官府发现后的刑责,单是墓中各种防盗的机关就够他们喝上一壶了。不过这些小九九高老三并没有和他们说明,免得出纰漏。

    吃饱喝足,众人收拾好行囊,分出两人将周围仔细做了一番遮掩,一人去到盗洞边将吊着的公鸡提上来查看,一人把火堆扑灭,只余下两把燃着的火把照明。公鸡估计是在下边叫的久了,提上来的时候半点没有挣扎,任人摆布。

    高老三道:“行了,看来下边无甚瘴气,带上这只鸡,咱们这便下了斗去。”

    到了盗洞前,望着黑黝黝的洞口,众人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毕竟进了墓可就回不了头了。高老三也看出了大家的忐忑犹豫,这对于急着下墓的高老三来说非常不利。他眼珠子一转,从身后的背囊中取出一个酒葫芦,塞子一拔,浓郁的酒香涌了出来。高老三心疼地喝了一口,随即递给身旁的大山,大山接过后深深闻了一鼻子,也喝了一口后递给下一个人。

    酒葫芦传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高老三手中,拿着更轻了的酒葫芦开口道:“喝口酒壮壮胆,都到这地步了都别想着空手回去,这是我珍藏了半辈子的药酒,一口顶五十年的人参药效,这口酒就够你们这辈子无病无灾的了。”说完率先把手里燃着的火把和公鸡捆上双脚先后丢了下去,自己也跟在后边跳了下去。剩余的几人相视几眼,大山和他的外甥一言不发也跳下去了。

    “干!这票成了老子以后想要啥就有啥!”柱子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口水,扭头就下了墓室。

    地底墓室的甬道里一片黑暗,丢下来的火把还带着点微弱的火光,高老三捡起火把,观察起甬道中的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