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十五年,三月暮春已然留不住,细雨斜入深深庭院,浸骨微风不长住,半掩门扉,惟留窗前飞絮与落红,打落泥泞,不得翻身。

    上京久雨,朝堂动乱,夺嫡渐入尾声,太子党被斩杀,将军府谋反,连空中游丝都沾染上甜腥的血气

    大周朝开国元帅,祝将军结党营私,府中男丁斩杀,女眷卖入勾栏瓦肆。

    昔日门庭若市、谀词如潮,如今大厦欲颓,仆人卷起细软,趁乱摸走物拾,逃得逃,跑得跑。

    “小姐,”侍女起身将窗关上,捡起貂裘披在她肩上,细细拢紧,“莫再想了,小心着身子。”

    一身素白的女子,坐在窗边,见落日被黑魆魆的夜吞噬殆尽。

    将军府被诬陷谋反,亲手送上案书的竟是自己的夫君,彻骨寒风,她从未感受过如此灼烈的荒唐事。

    “姐姐?“一身粉紫衣裳的阮媚媚,轻悠悠地扇着鸳鸯小扇。从门外携着凉风慢慢踱步进来。

    祝茱侧过脸,淡淡扫了她一眼,明白这位侯府小姐是迫不及待要入住国公府了。

    阮媚媚眼里倒是自得,拿轻萝小扇半掩面,哀哀叹着,“国公大人昨晚……害得妹妹腰酸得紧,那次姐姐成亲那晚也是,媚媚也未能下得了床。”说罢,还垂着脖颈作娇羞状。

    祝茱没想到当初闫淮所说公事繁忙,宿于书房,竟是与别的女人在洞房花烛夜。

    她半蹙起眉梢,不觉有些作呕。

    阮媚媚看着她惨白的脸,笑意不禁更深,她凑近祝茱的耳畔,低低道,“都说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那一双玉手按住祝茱的肩膀,话语轻轻却带着满满恶意,“姐姐身子骨渐虚,中毒已深吧?“

    门外凉风一吹,引得祝茱咳嗽不断,那些疑团浮上来,令她嘴唇都发了白。

    “消魂散?”

    阮媚媚似笑非笑,“国公大人亲口允的。“她自小和闫淮青梅竹马,却被这位将军府千金横刀夺爱,无名无份了三年,如何不恨!

    “有娘生没娘教,怪不得生生蠢死。”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