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看见韩幕也俯身在墙垛后观察城下的来人,就弯腰走到他身边,小声告诉他出任务时见到过那个术士,让韩幕可以判断那人的身份。肖宇还偷偷增强了视觉,看着远处可以藏人的地方,并没有发现还有人埋伏。

    “把符印丢上来!“韩幕查看了一阵,开口验证来人的身份。因为坊墙高度只有四米左右,所以那个术士只用了很小的动作,那块牌子就飞到了韩幕手中。韩幕掏出自己的腰牌,不知怎么操作了一下,将两块牌子触碰,那块符印就发出了一圈蒙蒙的青光,在光圈上,又个只有豆大的光点,如同水银沿着光圈转动,最后在牌子放平后,停在了术士所在的方位。韩幕将那块符印晃动,那个光点随之转动,最后再次落在那个方位。韩幕点点头,收了符印和腰牌,走下城头,站在门口示意坊兵去开门。一直守在城门口的里长过来用眼神询问,韩幕默默点下头,然后将符印交给了他。里长翻过木牌,在火把照亮下,轻轻读出了上面的小字:“此印鉴为城主府颁发,持有者奉令追捕凶犯,各有司需尽力协助。“

    里长对着韩慕一拱手:“还是你来带队指挥吧。“韩慕微微点头同意,作为正规军,在有可能遇到战斗的时候,他有顶在这群乡勇前方的觉悟。

    接近了看,这个术士看起来很年轻,脸色苍白,身材瘦弱,如同乡校里那些整天背书,从不玩耍的书呆子。不过夏国的传说中,这些术士都驻颜有术,很多有名的术士都自称自己的实际年龄比看起来要大几倍。比如曾经闻名帝都的术士东方荃,就自称已经在山林中修炼了70年,但是据说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岁。

    术士收回自己的符印后,就自然成为了临时搜索队的指挥官,而韩慕则成为了临时集结的坊兵们的首领,作为副将,将术士的要求转化成为战术命令。肖宇跟在韩慕身边,看着面前十来个坊兵,除了当值的两人,其他人都是临时从被窝里召集过来的,好几个人还在揉着惺忪的睡眼。这些人都是按照术士的要求,由当值的坊兵分头飞奔去叫来的一队弓箭手。

    术士的同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大块头,短发无须,面色黝黑,看年纪也只有二十岁。肖宇估计他的身高超过了1米85,体重可能有90公斤,在这个人均身高不到1.7米,体重不超过70公斤的时代,凭借着天赋的体格,这人也有成为猛将的潜力。不过这位猛将兄,在术士身边只是一个搬运工,他身后背着一个大皮袋,不时按照术士的吩咐,默默从皮袋中取出各种东西。

    现在他手里就拿着一个长颈的铜瓶,弓箭手们排队将手中的一支箭插入铜瓶,取出来的时候,肖宇看见箭头上似乎沾上了一层透明的油脂。有个弓箭手将箭头凑到鼻子下闻了一下,整张脸立刻皱起来,差一点吐了出来。肖宇轻轻抽下鼻子,即使不用增强,也闻到一股淡淡的恶臭,仿佛沼泽中腐尸的臭味。

    “这是毒药吗?”一个弓箭手畏缩的问道。弓箭手对于使用毒箭有着严格的条令来防止自己受伤,所以3级以下的弓箭手基本都没有使用毒箭的资质。

    “对人不是,”术士声音平淡的回答:“这是一种灵毒,对人无害。但是小心不要弄到伤口上,会很疼...疼到你们终生都不会忘记,所以这药的名字就叫做伤心。”

    肖宇瞥见术士瘦长的脸,火光下的双眼显得极大,但是眼眸中毫无神采,如同死人,似乎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期待。肖宇心中暗想,“从这双眼睛来看,如果他自称年龄有七老八十也没人怀疑。只是从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看来,他应该是没什么兴趣宣扬自己的法术或者魔力的。还有那个什么灵毒,伤心?伤心都只是一阵子的事,应该叫残疾才对。再大的伤心,也会被时间抹平,而失去的肢体,却永远也长不出来,足以铭记终生。”

    正在胡思乱想,那个所有的弓箭手都已经在箭伤沾染了伤心之毒,术士的同伴一挥手,一道鬼火似的磷光划过夜空,如同暗淡的流星。韩幕声音低沉的下达命令:“按照你们平时的组合,分成4组,听到我的口令口令,按照磷光的指示,每组3人齐射。”接着他指定了4组弓箭手的执行序列。

    韩幕和肖宇跟在术士身边,4个射手小组前后散开,追捕队开始行动。术士从一个铜管中取出一截小木棍,轻轻一吹,木棍一头就冒出了火花,在黑暗中,如同点亮的烟头。高大的随从将即将燃尽的火把在地上熄灭,然后递过一面巴掌大的铜镜。术士将染着的小木条放在镜子前,光滑的铜镜内也出现了一个小光点,由于铜镜带着些金色,镜中的光点呈现橙色。但是片刻后,烟头的火点突然爆燃了一下,接着就变成了惨绿色,肖宇看见镜子里面的光点却消失不见,镜子中呈现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镜子中,应该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却呈现出幽幽的浅蓝色和淡绿色交织的背景,一些细小的光线,如同水中的微生物在夜空中游动,大部分都如同头发丝一样细小,和尘埃一样暗淡,但是夜空中,有一条透明的痕迹,如同旧家具上鼻涕虫留下的爬行印记,随着铜镜的晃动,隐约可见。

    肖宇转头看向夜空,却只看到一片漆黑,这是个没有星光的夜晚。他再转头去看那铜镜,术士已经将铜镜放平,略微朝向前方,镜面中的夜空,那条痕迹依然清晰可见。肖宇看向旁边的韩幕,只见他也在好奇的打量着那面铜镜,只是看上去他并不能看见镜中的那个世界。

    “你可以看见。”术士突然干巴巴的说话了。肖宇一惊,正考虑怎么回答,却醒悟到那人并不是问他,而是简单的陈述事实,于是回答道:“是说镜子照见的那条痕迹吗?”

    术士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连韩幕都饶有兴趣的看过来,只有那个高大的随从默不作声,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么高的一条透明的光带。”肖宇用手比划了一下,空中痕迹的高度比他的身高只高出一尺。

    “嗯”术士点点头,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