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看东城任务，肖宇第一次在这世界失去战友——那个去上厕所就一去不回的曾凡。虽然知道此事迟早会有发生，作为外来灵魂的肖宇，其实和曾凡的并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作为袍泽，多少还是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这和打游戏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Alphaisdown！”感受还是很不一样的。
肖宇总算理解了前世听说的那句话，军队的危险，总会是在你最没有准备的那一刻突然来临。他本来不是个习惯总结的人，但是死亡的教育下，不由反复回顾和检讨自己那天的应对，看获得了哪些经验，还有哪些教训需要总结。经过回忆，他意识到，自己在战技的使用上，还是有些重大缺陷的，那天被突袭，来的幸好是狼群，如果是敌人，只怕会吃个大亏。
武术上有个说法，一个境界叫做身心合一，讲究心到意到，眼到手到。肖宇的情况正好反过来，继承了箫剑一流的肌肉记忆，毕竟这家伙多年以来，几乎从早上睁开眼睛就开始苦练，把自己锻炼成了一台准杀人机器。但是，肖宇的思维却有些跟不上这具身体的战斗意识。他有着深刻的前世的记忆牵绊，无时不刻地想着要回归就是证明。反应到平时战技对练上，就是对于生死搏杀会本能有些犹豫，掌中剑经常在朝着对手咽喉刺去的时候，却总是下意识地一偏，剑刃擦过要害，停留在对手脖子旁边。这种做法更显技巧，B格很高，旁人看不出来，但是肖宇知道如果是在真实战场，自己却应该已经死去无数次了。没有过实战，没有真正见过生死，现代人潜意识中，是很难真正下手去杀死一个同类的。这种情况却没有捷径，一方面只能是多加练习，重新建立一种本能，另一方面要多做心理建设，打消前世那种人命至上的潜意识本能。
（题外话，若干年前，在某个格斗论坛有一段自助银行ATM机的视频传播。视频是在晚上9点左右，有个老兄去ATM取钱，发现身后排队的人有些可疑，于是故意输错密码，并没有取出钱来。但是身后的那人却以为机器吐出的凭条是现金，上前抢夺。这个老兄立刻反击。可以看出，他应该是接受过拳击之类的训练，出手很有章法。但是劫匪瞬间连捅六刀，将他当场杀死。后来论坛的讨论是，不管你格斗技术多好，在现代社会，作为一个守法的好人，就是不会有劫匪那种就直接杀人劫财的意识的。尤其是这个神奇国度，还有重点在于保护罪犯权益的所谓“正当防卫”法律，守法引起的这一点点犹豫，带来的就是生死之隔。后来报道，劫匪不到24小时就被抓获，是刚释放的劳改人员，身上只有不到20块，就是为了抢劫一点路费。）
魂印事件，还有飞头女鬼已经向他证明，这个世界确实存在鬼神。既然存在鬼神，那么那些神奇的武道境界应该也是存在的。回顾最近修炼的军中武道，肖宇发现自己还没能接触到前世武侠中所谓的内力、真气等东西，现在练习的功法磐石功，似乎还只是在增加皮肤和肌肉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那些呼吸方式，和拳击中的抗击打训练并没有太多的差异，似乎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但是，肖宇现在相信了，这世界一定还存在那些高深的功法，如果来了这世界一趟，见识不到那些神奇的武功，也是件很遗憾的事情。如同前世到泰国旅游，给找当地私人导游带去观看降头术的表演，肖宇也将寻找真正的武道高手放上了行事历。
不过眼下还顾不上那些优先级较低的日程，借着受伤不用出操，肖宇抓紧时间，勤勤恳恳地跑去司马府打工，几天后提交工作成果，终于正式获得了司马府抄写员的临时职位，得到了一块带有个人信息的长期出入腰牌。
这个职位以后每旬考评一次工作数量和品质，所以肖宇的上司冉知会把不算紧急的文牍收集起来，等肖宇过来领取，只要在考评的期限内保质保量交差就可以。算是很宽松的配合了肖宇自己的时间安排。
肖宇为了自己的阴暗目的，不惜故意加班加点，赖到司马府夜间关防后，夜宿府库值班房。司马府毕竟是绿城最高军府，晚上加班还有灯油提供申领。肖宇闻了一下，这灯油还不是民间常用的那种有点腥臭的猪羊油脂，而是香喷喷的胡麻油膏。闻到麻油香气，肖宇的哈喇子都流了下来。香油蛋炒饭是他前辈子的最爱，只是在绿城，去过的坊市都没有见到过胡麻油膏，很可能还属于八大类管制的军事物资之内，只能官府专营。
古人说过“劝君莫将油炒菜，留与子孙夜读书。”说明了油在古代是很昂贵的奢侈品，特别是植物油，只有在司马府这种权利的核心地带才能敞开用来点灯，要用来炒菜，可能还需要上千年的进化。（注1：胡麻油应该是中国大规模生产最早的植物油，记载上始于东汉。三国时代流行火攻，据三国志记载，几次著名的火攻就是用的胡麻油膏，所以打仗就是烧钱啊。）
夜宿司马府，除了有机会可以进行点灯夜读，即使没有红袖添香，也是很奢侈的活动了。另一个好处是可以找人小酌几杯。司马府既然有人值夜，就还有夜宵提供，下了岗的卫兵和文吏有时会聚在一起喝酒耍钱。虽然夏国法律是禁止赌博的，但是在边塞之地，这项法令执行的并不严格。肖宇穿越而来，上辈子去过澳门、云顶和拉斯维加斯三个赌城，加上穿越众附赠的灵感技能，对于掷杯（这时候还不是六面体，有点像后世掷茭的两片竹片扔下看正反，比大小）；骰子（六博用到的一种8面体的东西）等都很快掌握，虽然赌本最小，却经常大杀四方，加上喝酒（米酒）豪爽，没几天，还真交了几个酒肉朋友，有一天艾司南居然也听说了肖宇在司马府，提了一个羊头，专门找来和他们喝了一场。
“那个西胡的死间，有消息了吗？”在曲终人散，只剩下艾司南和自己的时候，肖宇问道。
“还没有，那个家伙很狡猾，缉捕司村在各个村坊布了线，并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或许他一直就藏在山野中，不用在村坊补充食物用具，那样就很难抓到了。”艾司南回答。
“有没可能他就藏身在盗匪的巢穴中？只是得到召唤才进入绿城。”
“山地传讯很不容易，像这种涉及到刺杀的事情，机会稍纵即逝，必须一直在绿城潜伏，才能抓住机会。”艾司南从桌上捡起一块啃干净的鸡骨头，咔吧咔吧地嚼碎，一边含糊道：“抓住他也未必能查问到什么。”
“什么？”肖宇看见没有了菜肴，将手中的米酒一饮而尽。
“还记得前段时间执行死刑时，有个叫眛离的文士，就是一个死间。候人司用尽办法，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拷问出来，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真假。但是猜测他们在城中应该还有同伙，或许就是那些人隐匿了西胡的死间。”艾司南将嚼碎的骨头吞下，又喝了一口酒。
眛离？肖宇觉得耳熟，稍一回忆，就想起了在东城广场观刑的时候，看到的那红白相间的血肉烟花。当时就觉得那人算是死的壮烈，不像是普通的盗匪，果然是个西胡的死间。
“他应该不是西胡人，怀疑是天命派的死士，到这里来勾连西胡人，蓄养盗匪，图谋复国。”艾司南找不到可以吃的下酒菜，也把手中的酒喝光。
“这人应该知道很多东西，可以关起来慢慢审问啊，总可以掏出一些东西的？”肖宇不理解。他前世看过电影，CIA审问恐怖分子，有时候翻来覆去要审问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