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含笑点头,慢慢走向营署,一边暗暗冷笑道:“这头老牛,还想试探老子在营署的根基呐。”

    他是在和牛壮说话的时候临时起意想起请陈罡吃饭的。陈罡在严峻刑讯他的时候冒险出头,严重点说,对他算是有救命之恩。虽然按照箫剑原来的性格,估计是把事情埋在心底,在陈罡有需要的时候再以命还之。换成肖宇的想法,坦然接受并感谢陈罡的恩情,反倒是一个和他拉进距离的机会。本来那天陈罡和严峻出去吃饭就邀请了肖宇,只是医官不允许他外出而已,所以肖宇有三分把握能够请到陈罡。肖宇认为,因为地位落差太大,单独相邀,陈罡或许会推辞,但是在牛壮已经答应作陪的情况下,以陈罡一向笑面虎的行事风格,多半会给他这个面子。

    临时起意前,肖宇原计划是在牛壮态度尚可的情况下,和伍中弟兄凑点小钱请他到军营附近的“八大碗”随便吃个便饭,来改善下彼此有些僵硬的关系。

    肖宇和箫剑对金钱的观念完全不同,箫剑是完全的节流省钱派,而肖宇则是投资开源派。他觉得,花些小钱交好队长,以后能捞到些有油水的勤务,投资就算暂时赚不回来,起码收获了和队长的感情,俗话说过,情义无价。

    但是临时决定邀请陈罡,消费就不得不升级,请客的地方就只好改成了惜春閣。而惜春閣在军营附近的坊市,算是新兵们传说中的最高档消费场所,据说里面最低档的席面,也要花去肖宇这级别一个月的薪饷。如果不是知道箫剑之前存下了些私房,加上对伍中几个人的家底都还有些了解,肖宇是没有底气来请这个客的。

    可怜之前的箫剑,除了被同伍的弟兄强拉去军坊门口的八大碗吃过两次饭以外,几乎就没主动踏入过任何的消费场所。还好,伍中兄弟知道他家中有两个大小待嫁女,的确是负担重,没有因为他的小气而看不起他,也很少强拉他去参加这些应酬。现在的肖宇,却对方芝的打算洞若观火,感觉她似乎不会将两母女的未来绑在绿城这山沟里面,所以就不需像箫剑那样多余操心。

    没有通行的腰牌,要进入新兵营的官署还有些麻烦,需要在门口向卫兵登记要找的人名、事由,再用身份腰牌换取通行牌并挂在左胸,然后再由一名卫兵陪同去找人。还好陈罡正在官署,看见肖宇的时候他明显有些吃惊,因为官署门槛高,新兵们除非是给长官跑腿送信或者被教官召唤,很少会自己闯进来,特别是一向性格木纳的箫剑,之前几乎就没有主动进过营官署。

    陈罡稍稍惊讶后平静下来,先让肖宇在一张空席位坐下,并叫人倒了热汤,才正坐听他说明来意。听到肖宇为了感谢自己的“照顾”而请吃饭的时候,陈罡微笑点头:“有心了,请了你们卒长没有?”

    “没有,我今天主要是感谢陈长官您。要不我再去请韩长官作陪?”

    肖宇试探着问道。实际上他考虑过是否也请上卒长韩幕,但是因为箫剑并不知道韩幕和陈罡的关系好坏,加上韩幕军阶上毕竟低了一级,那么在宴饮中肯定成不了主角,所以打算有机会再单独请韩幕一次,毕竟在教官中,只有韩幕一直真正比较照顾他。

    “下次吧,韩长官今天不在,去辎重军署议事了,议事结束估计会回家过夜,毕竟才新婚不久,该是如胶似漆的时候。”陈罡不在意的微笑道。

    肖宇大汗,对于一直照顾自己的卒长,原来在营中唯一的后台,箫剑居然连韩幕大婚的事情都不知道,这需要补的课实在是太多了。

    “韩长官是何时大婚的,娶了谁家的女娘,我想要备份礼物给他。”肖宇只好尽量补救。

    “乌鸦飞的小女儿,”陈罡看见肖宇迷迷瞪瞪,补充道:“乌鸦飞是胡坊的一位贵人,在山外有个大牧场的。”肖宇这才恍然。几年前,城主府突然要归化东胡人登记夏国户籍,很多高胡人在县师派人登记的时候,急切下,一眼看到什么就直接作为大名登记,于是井边石、牛甩尾,羊粪蛋之类的名字并不罕见,他们的子女应该以后就会以井、牛、羊为姓了,形成了绿城归化胡人独有的姓名文化。

    当然,如果这些东胡人有机会走上仕途,需要在公文上留名的时候,还是要起一个合乎身份的名字的。肖宇听说过,在大夏公文里称为“大正单于”的那位西胡王爷,族内本名赫曼侞扎,翻译过来,是叫“马上风”。大正还是第一次递交国书的时候,抓的一个老乡师给起的夏语名号。

    而归化东胡的所谓贵人们在绿城聚居的地方,就是位于大交易坊内的胡坊区,算是处于绿城的外城之内,内城之外,紧靠着西城门,也是离草原最近的地方。

    “你有心送礼的话,不需要贵重,韩幕这小子这次大婚,等于是挖到了个大铜矿,最不缺钱。你下次回家的时候,可以买一刀你们里坊老郭家的秘制狗肉,那小子很好这一口。”

    肖宇点头受教,估计陈罡算是接受了邀请,补充道:“我请了我们队的队正牛长官作陪,还有我们伍的弟兄一起。”

    “好吧,是在东军坊吗,我酉时一刻到,是八大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