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警戒茅房的特别守卫任务后,从六州观风使尹空那里得到一个银方的赏赐,肖宇很骚包的又召集了一次去惜春閣的宴饮活动。这次是专请卒长韩幕,又请了牛壮作陪,之后还听了两首曲子,终于见识到了惜春閣传说中的伎人美女,把自己还没捂暖的一个银方花得精光。不过,被他抓来陪绑的乐水,除了花掉了那个银方,还至少贴掉了另外另外2个。总之,大家尽欢而散,险险地赶在关锁前冲回了大营。韩幕是个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人,既然有人请客,也就乐呵呵地去了,大吃大喝,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地方,也没感觉出对这销金窟的豪奢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如同坐在八大碗一般。

    肖宇还专门抽时间去司马府见了一次艾司南,把小冰推导出的嫌疑人的大致范围,还有准备假造证据,设置陷阱的计划和他说了一下。艾司南对他的计划颇有些兴趣,但是在奋武营内操作,还需要军法司的批准和配合。所以艾司南和肖宇一起回去拜访了陈罡,结果没说几句话,他们的计划就被陈罡否定。原来夏国的法律有一条,不允许执法者预设对象,构造陷阱,进行类似钓鱼执法的行为。刑律原则上不允许引人堕落,就是说,地上有银子,捡的人算是犯罪,但是你故意丢银子到地上引导人犯罪罪行更重。艾司南或许可以背地里采取某些技巧,陈罡作为执法者却不能知法犯法,否则罪责很重。

    肖宇觉得,这夏国法律简直是狗屁,美国的法律算是迂腐吧,连fbi也都被允许钓鱼执法,假装行贿抓捕受贿的官员,警察也可以假扮镖客抓捕妓女。陈罡进一步解释,按照军法典,对于士兵的“钓鱼执法”需要获得旅一级别的护兵司的许可,否则即使抓住,也没办法进行后续的审问和调查,只能是打草惊蛇。这里所有关于走私、刺杀、造谣之间的联系都是肖宇的猜测,现在唯一的事实就是有人对肖宇造谣,话说大夏连骂皇帝都不算犯罪,何况只是摸黑肖宇,这点破事根本不可能说服护兵司马同意去设置陷阱,来陷害辖下士兵的。而且这种重大的案件,最终需要抽取士兵参加公审,证据不足也很难说服参加审判的诸位,反倒难以继续调查下去。这恐怕也是奴隶出身的大夏魔军对上位者信任不足,所以才有了这些繁琐的古老规定,现在反而束缚住了大家的手脚。

    受到挫折的肖宇,只好是化悲愤为食欲。和齐泽等贵少年混熟后,肖宇知道了一些改善军营生活的小门道。比如拜托给军官饭堂运送补给的车子,也可以给士兵偷偷捎带个鸡鸭、兔子什么的额外补给,弥补军营很难吃到新鲜肉类的问题。肖宇兜里有钱的时候,绝不亏待自己,立刻下单买了一只鸡,五花大绑后,藏在当值火长木荻的粮篑里,等着晚餐打牙祭。

    下午回去,肖宇上了个厕所,只慢了一步,就看见木荻已经把那只可怜母鸡的脖子拧断了。肖宇冲过去骂道:“希克替,白痴,血都没放,这下怎么吃。”赶紧抢过那只鸡,趁着还有点热乎气,割开脖子在木荻碗里放血,却已经挤不出多少了。肖宇把碗递给木荻:“趁热喝了吧。”

    “那个喝鸡血的,顺手把鸡毛拔了。”

    丁一溜达过来:“这鸡子公的还是母的?”

    “老的不能下蛋了的老母鸡”,肖宇很内行的回答。他小时候在农村呆过,了解一些养鸡的常识。加上15钱能买到的,也不太可能是当年的下蛋鸡。“嘿!别翻屁股,希克替,看鸡冠就知道了!”

    木荻手脚麻利,也不用开水烫,“刷刷”就把鸡子拔光毛,褪成了白条,剖开肚子:“老大真是母鸡,都没蛋蛋。”

    “你才没xx,会说话不?”

    “不会是阉鸡子吧?”,黄奇也来凑热闹,几个人都没有关于鸡的解刨知识,扒拉了一下内脏,也看不出所以然。

    肖宇卷了袖子,亲自动手开始炖鸡。先过一道水,将浮沫杂物倒掉,换了水,冷水下锅,搁了点老姜片,干菌,开始大火炖汤。等水滚了两刻钟,把鸡汤先每人打了一碗,再将粟米、干菜叶丢进去煮饭。没办法,整个伍只有一口陶釜,晚饭时间也很有限,没办法尽善尽美。这年头全都是山野放养的土鸡,鸡汤香就一个字,可惜时间不够,鸡肉虽然煮熟了,但是肉质仍然十分坚韧,好在几人都是好牙口,七里咔嚓,连骨头都几乎吞了下去。

    掌勺还是有些特权的,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几口更年期的老鸡肉,导致消化不良,晚上肖宇感觉睡得不怎么踏实,半睡半醒之间,总感觉有人在身边走来走去,悉悉索索,闹得不行。

    “什么鬼?!”肖宇愤怒地睁开了眼睛,希克替,还真是有鬼——那个没有身体的飞头女鬼,正漂浮在对面的高处,默默地俯视着自己,眼神幽怨。鲜血淅淅沥沥的从颈部断口滴下,已经在地面积了一小滩。原来刚才围着自己打转的声音,就是那鲜血嘀嗒落在地面上的响声。室内也不再是黑灯瞎火的,而是笼罩着微弱的蓝色光晕,刚好可以看清那女鬼的脸。

    肖宇哀嚎一声:“大姐,你放过我好不好。明天大早还要出任务的。”他眼珠一转:“你要是真有什么冤屈,出门右拐,再左转穿过校场,那边营署大院里有个叫陈罡的胖子,为人很刚正的。”看着这女鬼没有像那天一样,猴急着就往自己身上扑,肖宇试着和她讲讲道理。

    和一只鬼怎么讲道理?肖宇不知道,他前世的经验,不管是钞票和拳头都比道理更有说服力,可惜这两样,估计对面的女鬼都不会在意。肖宇认识的人中,最会讲大道理只有领导,他回忆着前世领导教育他的口气,试着对女鬼道:“在这万恶的旧社会,像你这样的美女一定是受到了冤屈。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也不能受了委屈就报复社会不是?喂,你听见了至少点个头好不好?没感觉?要不,我给你讲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女鬼还是静静的俯视肖宇,只是发丝后的眼珠往右边偏了一下。肖宇赶快停止被单下右手的动作,那带鞘的佩剑本来是准备捅醒隔壁床榻上的乐水。结果他眼光朝右边一扫,又吃了一惊,右边的床榻上没人,不但如此,转头看去,整个房间,所有的床榻上都空无一人

    两张床榻之间,地面滴落的血迹,星星点点,触目惊心。这就是那人头溜达来去留下的痕迹。肖宇看过csi,能看出那些形状如同彗星的血滴痕迹,慧尾指向的就是运动的方向,那么看,这女鬼来来回回,已经在这窄窄的通道徘徊了好久。肖宇甚至有些感激,她没有把血迹直接滴落在自己的床单上,那个可就很难洗掉了。

    两人,不,是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良久,肖宇憋出句:“我得去下茅房,这里茅房很臭,你别跟着。”起身,光脚就去开门,耳中很清晰的听见那血水滴落地面的“啪啪”声,就跟在自己身后一步外,感觉那女鬼如同一个遵守妇德的小媳妇,就默默的跟在丈夫身后。肖宇连头也不回拉开门就走了出去,门口一堆篝火燃烧正旺,却不见看守火堆的卫兵。